Note 82 – 以史为鉴,以正视听: 以巴2021年加沙冲突

第二部分:冲突与中东地缘政治 作者:中以学术交流促进协会汤米·斯坦纳(Tommy Steiner) 近年来中国在中东参与的事务越来越多,显然为了发挥更大的领导作用。2021年5月24日,习近平主席与伊朗总统鲁哈尼通电话,再次凸显中国在中东的雄心。根据官方声明,习主席承诺,中国将“发挥建设性作用,推动早日和公正地解决巴勒斯坦问题,与伊朗加强在国际和地区事务中的沟通与合作,共同促进地区安全与稳定。” 中国希望加强其在应对中东挑战方面的领导地位,因此,对中国来说,从历史角度全面了解中东及包括巴以冲突在内的诸多问题越来越重要。 作为两篇系列文章中的第二篇,本文写在2021年春末以色列和哈马斯在加沙冲突之后,重点关注此次冲突的地区地缘政治影响。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5月16日在联合国安理会发表讲话时表示,“巴勒斯坦问题仍然是中东问题的核心。” 传统上,国际社会一般会不加质疑地认为,巴以冲突是中东的核心问题。但是,“阿拉伯之春”(2010)及其余波让人们对这种认知产生了怀疑。当人们走上街头要求变革时,表达的是对领导人和社会管理方式的不满。人们发出的信息很明确:中东国家的无能和腐败才是最关键的地区问题。越来越难以证明巴以冲突是造成中东所有问题的主要原因。 回顾过去20年,有两个关键的核心问题多次破坏了中东的和平与安全。第一,整个地区普遍存在的社会和经济不发达问题。数十年的贫困、无能和腐败的国家治理以及青年失业问题(这里仅列举几个关键因素)已成为滋生不稳定的温床。这种理解与中国对欠发达、冲突和不稳定之间的关系的看法非常契合。正如戴秉国委员今年1月在联合国安理会上所述:“我们必须根除冲突的根源,通过发展促进和平。不稳定的根本原因在于不发达,最终解决之道在于可持续发展。” 以中东为例,不稳定导致激进伊斯兰组织的发展,他们试图控制中东大部分国家和领土(埃及、伊拉克、叙利亚和加沙),并在中东和世界各地进行恐怖活动。巴以冲突与“基地”组织的出现和“9/11”恐怖袭击毫无关系,正如它与ISIS(伊斯兰国)的发展及其在伊拉克和叙利亚的恐怖统治、以及在世界各地发动的恐怖袭击毫无关系一样。此外,在阿拉伯之春早期,当人们走上街头推翻政府时,没有任何标语提及巴以冲突。 根据一些政府的说法,中东不稳定的第二个根源是伊朗的什叶派伊斯兰政权。伊朗的明确声明表达了控制中东和伊斯兰世界的战略野心。自1979年革命以来,这一直是伊斯兰政权的核心目标。推动伊朗霸权野心的来源与以色列无关,伊朗在中东的许多活动与以色列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尽管如此,伊朗政府的恶毒言论大多针对以色列,它还不遗余力地致力于伤害并最终摧毁“犹太复国主义政权”。 伊朗想要统治中东和伊斯兰世界的明显愿望来自两个基本因素。伊朗自认为是什叶派穆斯林的领袖,而什叶派穆斯林长期以来一直受到数量众多的逊尼派穆斯林的压制。“革命输出”是伊朗革命创始人霍梅尼教导和指引的关键内容。意识到逊尼派政权的弱点,伊朗神职人员政权认为什叶派在伊斯兰世界确立主导地位的时机已经成熟。推动伊朗霸权野心的第二个来源是波斯民族的历史遗产和曾经统治中东的波斯帝国的过往荣耀。正如佛瑞德·哈利迪(Fred Halliday)所指出的,伊朗人认为他们比阿拉伯人优越,认为阿拉伯人没有波斯人那样拥有自豪而独特的历史遗产。 近期虽然遭受了一些挫折,但伊朗表示,它决心在实际行动中实现其战略愿景:成为在法律上或事实上统治“什叶派新月”的地区霸主。伊朗政权已经明确表示,它打算利用美国从伊拉克和叙利亚撤军、伊拉克国内不稳定和阿萨德政权的负债和依赖外部的种种时机。伊朗还表示计划建立一个从伊朗西部边境,穿过伊拉克和叙利亚,一直到黎巴嫩和叙利亚地中海沿岸的势力范围。伊朗的行动还表明,它试图在波斯湾建立一个以也门为重点的第二个“新月”地区。与此同时,伊朗在真主党的协助下支持也门胡塞叛军。第二个“新月”将为伊朗提供曼德海峡(Bab al-Mandeb)上的战略踞点,曼德海峡连接地中海和红海、亚丁湾和印度洋。这将使伊朗有能力从海上威胁沙特阿拉伯,并中断对亚洲和欧洲至关重要的全球主要海上运输航线。2020年初,伊朗向沙特阿拉伯最大的石油生产设施发动精密无人机袭击,威胁到全球的石油供应,明确表明了其目标和计划。 社会经济不发达和伊朗的霸权行为这两个中东地区不稳定的主要根源与巴以冲突只有一个共同特征,即借冲突谋利,谋的并不是巴勒斯坦人民的利益,而是从强调巴以冲突中真正获得好处的人。中东的一些领导人,特别是叙利亚和黎巴嫩的领导人一直在利用巴以关系,试图转移公众对国内困苦生活的注意力。伊朗人利用巴以冲突和对哈马斯恐怖活动的支持来提高伊朗政权在阿拉伯中东地区的声望,保护他们的利益。伊朗是巴勒斯坦激进恐怖组织哈马斯和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PIJ)的主要财务担保人和武器供应商,这些都是有充分证据的。众所周知,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这个比哈马斯小得多的组织,是由伊朗成立并管理的。虽然目前的财政支持水平并不公开,但哈马斯已经公开庆祝与伊朗政权的关系,并对其财政支持表示感谢。众所周知,作为伊朗在黎巴嫩的代理人,真主党与哈马斯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为哈马斯训练人员,帮助其生产和改进火箭和迫击炮。 因此,即使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人在和平问题上取得了真正进展,也不会对中东的两个核心问题产生任何有意义的影响。巴以和平不会减轻数十年的贫困,也不会根除伊斯兰激进组织,也不会以任何方式影响伊朗政权统治伊斯兰和中东的野心。 过去十年中,以色列逐渐与中东主要阿拉伯国家发展了密切的战略关系。这些关系不仅限于已经签署和平协议的埃及和约旦,还包括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巴林、阿曼和摩洛哥。然而,传统观点认为,如果不解决以色列-巴勒斯坦冲突,没有任何其他阿拉伯国家会正式和公开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以色列与阿联酋、巴林和摩洛哥签署的和平协议和声明《亚伯拉罕协议》驳斥了巴以冲突是该地区核心冲突和问题的观点。事后看来,最近一轮加沙的恐怖和暴力事件显示出以色列与阿拉伯世界关系的韧性。正如美联社在迪拜报道所说,哈马斯和以色列之间的冲突“对阿联酋与以色列国建立深厚关系的承诺没有明显的影响”。 在很大程度上,巴勒斯坦人试图让巴以冲突是中东核心问题的说法永久化。这种说法强化了巴勒斯坦在中东的地位,阻止阿拉伯国家向以色列靠拢,并为加沙地带的巴勒斯坦领导层和巴勒斯坦权力机构带来大量资金。《亚伯拉罕协议》打破了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的禁忌,削弱了巴勒斯坦在阿拉伯世界的影响力。 然而,许多国家选择继续相信巴勒斯坦人的说法。但是,除非国际社会不相信巴勒斯坦人的叙述,让巴勒斯坦人担负起机构建设、财政责任和教育青年促进和平与容忍的责任,否则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的不稳定和紧迫的暴力威胁必然会继续存在。 尽管如此,国际社会也可以感到宽慰,因为最近这次哈马斯和以色列之间的敌对行动并没有带来地区的不稳定。这不是奇迹,也不是纯粹的运气,而是以色列与主要阿拉伯国家密切合作的结果。这方面最好的例子是以色列外交部长5月30日对埃及进行的访问。这是以色列外长13年来首次公开访问埃及, 展现出以色列与阿拉伯世界的密切关系。随后,以色列新任外交部长亚伊尔·拉皮德(Yair Lapid)访问了阿联酋,并在阿联酋开设了新的以色列大使馆。 由此可见,中东地区地缘政治机制正在明显发生转变。 翻译:中以学术交流促进协会 关媛